【Evanstan】送你一块红胭脂 篇十一（一个关于弯直好友如何细水长流走到一起的小故事）
十一.
1.
Sebastian所在的画廊新接了一场装置艺术展，男人迅速忙碌起来，接待不同的参展艺术家，联络策展人出布展方案，邀约媒体，虽然已有些脚不着地的程度，但他甘之若饴。又因展览主题是色彩，Sebastian很是大胆地约了彩妆师合作，试图为届时的展览引导员做几个出位造型，烘托气氛。熬夜选了数稿，预备在周一的讨论上演示，也为了演示效果，向来腼腆的男人干脆让彩妆师用自己的脸蛋做模板，结果未辜负他的细心经营，这主意收获不少好评，男人高兴得很，在群组中传了消息。
Chris私信对方，【干得好，周末一起来庆祝。】
对方回复得也快，【那由我包了酒。】
他们兜兜转转，终于按下所有心情回到从前，只是其下有多少微小的情愫还在涌动，就管不了了。
不过事情到了下午起了变化，Sebastian收到一宗邮件投诉。
“投诉你在办公室涂夸张妆容？你只是为了演示效果。”
“不仅是今天，上周的几天，我也请了彩妆师，试不同妆效。”
“那也都是为了展览效果。”
“投诉人也对这次的方案也有疑问，认为不必增加彩妆效果。”
“那大可在会议中提出，为何要以投诉形式进行？”
“....大概认为....是我的私心。投诉人认为我的同志身份让我试图在策展中加入一些和主题无关、但具有同志主义的内容，”Sebastian在电话那头轻叹，沉默良久，“策展人的中立性很重要，这次的投诉邮件...已经质疑我的专业度。”
Sebastian其实从未隐瞒过自己的性向。虽然以男人向来的处事风格也不会有什么高调之举——他不是那种会在上班第一天就大方分享性向的家伙，也羞于在公共平台晒和同性恋人的亲密照，到舞池寻欢也不绝不宣扬。Sebastian向来小心翼翼地保护属于个人情感生活的那一小部分，但同时，如若真被询问到相关话题，也不介意大方回复，
“我近来单身，但我也从来没有什么女朋友，因为我是同志。”
每年的骄傲游行，男人也一早就采购好了宣传T恤和徽章，认真妥帖地穿上，做好发型，早早便出发，那天的末尾也必然分享一张游行日的照片。
Chace总结得最妙，“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性向是任何突出特别之处，但也不拒绝温柔地诉说给旁人。”只是已处理得如此谨慎，也总免不了闲言碎语。
公司茶歇时，大家同在聊健身心得，总有人调侃他是去健身房搭讪天菜。办公室送来展览相关的夸张衣饰，Sebastian定会被推举为那个试穿人。或是将他的手机号和社交媒体账号随意派给参加活动的火辣男模，还称这是为他物色对象。如果近来哪位参展艺术家也有同志倾向，更有好事者会半开玩笑地提议，“那不如让Sebby去对接。”
“我是同志，但也不是看到男人就想性交。”Sebastian不是没有委屈，特别是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男人不止一次因这样的遭遇红了眼，Chris自然担当安慰的角色，但次数稍多，便有些逐渐地不耐和敷衍，能出口的话语就只有类似“别太在意。”“专注工作。”这样的空洞话语。
他甚至也曾暗自吐槽Sebastian是否过分敏感，又对比相同性向但性格更为乐天派的Scott，更觉Sebastian软弱——或许有些真的只是玩笑话，再或者，应对这些本应是成年人的生活日常。
但Sebastian未察觉他微妙的变化，男人对他聊胜于无的安慰仍旧无一例外地感谢，又很顺遂地点头，“我只不过觉得有点委屈。”
于是Chris才强硬起来的心便又陷落几分，揉弄起对方丰厚的发，又心酸那双灰扑扑的眼，“也许，你干脆不提自己的性向就好，就算别人询问，你大可打个擦边球或者置之不理。”
Sebastian吸着鼻子，摇晃的脑袋却坚定，“不，总还是要说的。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这家伙柔软的很，但柔到骨子里，自有一份坚强。
现下经年过去，Sebastian已不会再为此类事宜红眼睛，但总难忍心内不快，很有几分灰心地低语，“为了避免争议扩大，画展决定不用我的方案。”
Chris可猜度出男人此时的面部表情，他“咄咄”地敲手指，“Sebby，到我家里来。”
2.
Chris出了钱请Dorothy夫人到附近的影院观影，让他得以有几小时的时间和Sebastian好好相谈，对方的脸色仍旧是晦暗，但卖力挤了笑容不想惹人操心，Chris不准备戳穿，拄了拐杖从卧室跳出，“这是临时起意的晚餐，所以吃得简单些。喏，热炸的薯条和鱼饼，以及无限供应的热印度茶。”
Sebastian歪头看他熟练的用拐杖划水似得来到沙发，然后伴他一同坐下，只敢用手指极轻地点一下他的膝盖，“弯曲的时候还会痛么？”
这家伙，会在他苦脸叫疼的时候板起面孔，郑重和他说，“会恢复的Chris，你不会有事。”又在不经意间露出满满忧心。
他忍住窃喜，老实点头，“有一点，下雨天就更厉害些，弯曲得厉害时也会有些不适——不过放心，医生都说我恢复的快，最多再过一月，就可以不用拐杖，不过跑步或者是运动，还要再耐心些。”
Sebastian卷了他的裤脚向上，布于整个膝盖的丁字形疤痕就露出来，Chris望男人蹙得更深些的眉，出言解释，“我也用了祛疤膏，但效果不明显。不过没事，我不用参加比基尼选美，到了夏日露出来也无妨，也许还可以弄个很酷的纹身之类的——”他尽力说得轻松些试图将Sebastian的注意力从他唬人的伤口上转移，“今天我们是来讨论你的Sebby，所以你决定怎么做？你同意公司取消方案？可是之前大部分人都觉得不错。”
“这是通知Chris，我没有拒绝的余地。”Sebastian苦笑，又晃了晃头，“没关系，我还会参与之后的工作，只是一个提案被否了——”
“那么，当你做这个提案时，是否真没有任何私心？”
“...Chris Evans！?”Sebastian几乎要跳起来，男人扔掉叉鱼饼的叉子，“我们已经认识数十年——”对方的眼睛也已开始泛红，Chris摸到男人颤抖的背脊，被狠狠推开，“没错，我很喜欢彩妆，我也是同志，但是我总是很克制、且极其谨慎地将自己的爱好而不是性向和我的工作做结合，我做这份提案是因为无论主题或者展示需求都是适合的，我做提案前也有汇报，是在得到了审批后才开展进一步的工作，演示时得到了很多认可，人们从中看到的是对展览主题的延伸，而不是‘Sebastian是一个同性恋‘。就算真有人会误解我——”
“那也不会是我。”他环抱住男人的身体，感受对方剧烈起伏的胸膛在听到他的话语后缓缓平复，“但也许我们可以说不的，Sebby，你还记不记得，是你教过我的，我们可以说不的。”
3.
一年级时为了积攒学分，Chris额外参加了一个读书会，这算是一个半社团半学科的年度活动，自报名后他便承担了其中的很多职责，他要负责挑选书目，设计读书会的宣传单页以及每季度提供高质量的读书笔记，而以此交换的是不用作为项目小组会时的演讲人。
这多少与他的恐慌症有关，他会在演讲时磕绊，紧张到直冒冷汗，而每每站到演讲台前看到台下叠加的张张人脸更让他几乎要晕厥，Chris也一直很担心自己浓重的波士顿口音会遭到嘲笑，总之他付出了很多努力，来交换不上演讲台的权利。
然而他还是被耍了，几位高年级学生安排他必须作为一次社团节的主讲人，接收到通知的那一天，他几乎是半昏沉地回到寝室。
然而从来支持他的Lisa和Carly都有些不以为然，她们多少认为这是可以克服的困难，视此为锻炼机会，也难以理解他此前付出多少来规避自己最羞耻的一面曝露人前。
Sebastian柔软的手掌覆在他挂完同Lisa的电话后发红的眼眶上，“其实你可以说不的，Chris。”
男孩的声音是冰凉的泉水，润泽他焦躁不堪的心。
“他们会说我懦弱。”
“我倒认为勇于承认自己恐惧的本身，便很勇敢。况且，你们早有职责划分，你已经完成了自己所有的事务，没道理还要承担更多工作。”
Sebastian牵了他的手，他们一起到图书馆花费整个下午梳理Chris在本学期的所有工作内容，以及写了一封详实的回绝邮件，完成后Chris长长叹气，“也许我会和这些高年级学生彻底撕破脸。”
“你还总有我——”Sebastian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你总有我的支持Chris。”
4.
“把你过往与此事相关的邮件找出来，你如何阐述自己创意的邮件，你得到许可可进一步提案的邮件，你与彩妆师沟通的邮件，找出所有能证明你专业度的文件，从这些文字里我们会看到的是Stan先生的工作热忱，而不是‘我是一个同性恋，所以我得在展览中加点彩妆’，”Chris顿住，扭头看埋首在电脑前的男人，“所以你有这个信心对么，Stan先生？”
Sebastian答得认真又果断，“当然。”
他微笑额首，“好，那我们会把所有资料打包，同时给到你的上司以及公司的人力资源部，让他们来做重新评估。”
“如果他们换了一套说辞呢？他们可以找出一百个理由来拒绝我的提案的。”
“那不会令人意外，”Chris耸肩，“也许你的公司会声称最终的拒绝理由是因为你的方案不够成熟或者是创意不出彩。不过没关系Sebby，重要的是，从今日起，从此刻起，你的上司以及同事都得明白一点，他们永远不能再以‘Sebastian Stan是一个同性恋’去乱做文章了，如果他们有这个胆，那么我们不会缺一张专打职业歧视的律师名单，如果他们转而想玩些更黑暗的手段，那么我们也不会缺Chris Evans黑夜里的拳头。”
“天啦——”Sebastian温热的手掌盖住他的嘴，“这一条永远不允许实现Chris，我不会让你为我冒任何险。”
“你得知道，但我会愿意为你冒很多很多险..Sebby，”
“嗯？”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生过我的气？你知道，每当你对我诉说这些不公而我只会让你忍耐的时候。”在太多时候，自己没能说出那句“你还总有我——”，他用最偷懒和消极的形式来应对两人的友情，他只以为Sebastian怯懦，却一直忘了在自己软弱时男人以如何温柔的姿态告诉他“勇于承认自己恐惧的本身，便很勇敢”。
Sebastian微笑，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Chris，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幸运有你，从未改变。”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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