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局长

长夜漫漫,让我们沉沦

【Evanstan】送你一块红胭脂 篇七(一个关于弯直好友如何细水长流走到一起的小故事)

          

篇七.

1.

回到家时,Sebastian正在厨房处理一块冻牛肉,Chris走上前去自然招呼,“晚上好,看来今天的展会一切顺利?”

本周Sebastian一直忙着一场重要画展,简直脚不着地,今天即是展会日,一早男人已经顶着黑眼圈边在镜前装扮边发下宏愿,“捱过这一日,我要在办公室做足咸鱼两个月。”

眼下,对方略带倦意的脸庞却有笑意,Chris便知晓一切顺利,这才拿出藏在公文包中的啤酒,“姜汁啤酒,德国货,今晚就算只我们两个也要开派对。”他一边如是说着,却已经打开冰箱拿晨间便准备好的白煮蛋和鸡胸肉,Sebastian揶揄他,

“是,我们可以在这些胸肉上插蜡烛,佐餐酒水就用黄瓜芹菜汁。”

Chris也忍不住咧嘴自嘲,“是啦,我就是那类过着一周去四次健身房,吃有机食物、贴尼古丁片式虚伪生活的华尔街男人,因为运气太好才能有一位艺术家和我共处一室。”他边说边磨蹭到沙发坐下,如常一般打开电脑,佯装开始研究报表的模样,果然,Sebastian已经好脾气地跑去为他冲热可可,小心端上时半分埋怨全分真心地开口道,“你干脆睡在办公室好啦...嗳,你能不能先休息下。”

Chris将脸藏在电脑屏幕后偷笑,心想,这个男人是真心喜欢他,但自己如何愚钝到今日才发现?他又将视线重投回屏幕,那里藏着自己更大的恶趣味,搜索栏上的一行字“直男被同志好友暗恋是什么感觉?”我一定是个天煞的大混蛋,他在心中咒骂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点开所有这些页面。


发现Sebastian原来对自己别有情愫让Chris的心似被投入石子的湖泊,不可抑制地荡起小小的涟漪,飘飘然像第一次收到女孩巧克力豆的十岁男孩,在晚餐后偷偷溜到妈妈怀里发问,“怎么办?Cindy说她喜欢我。”

有那么一部分留言是满载怒气——Chris闹不明白,但居然真的有那么多人,在发现同性取向的好友对自己心生爱意后所感觉到的是诧异,遭到背叛以及巨大的怒气。他回想异性好友之间,也有偶尔踏破边界的暧昧,也会让人感觉尴尬和愕然,但鲜少会伴有怒气。 那么他自己呢?他有因Sebastian对自己的情愫感觉到生气么?不,Chris确保一丁点儿都没有。

当然除了让人不愉快的帖子,也有许多是温馨的,Chris猜想这些人们大部分心存善意又人情练达,许多人分享了自己是如何在尽力避免让朋友尴尬的情况下处理这状况——Chris研读了那些话术,他暗中觉得其中的一部分过于矫情,但仍旧可以看出藏在其后的体贴之情,只是这部分充满友情的帖子也并非他所想关注的。

他真正想挖掘和借鉴的是有和自己有一样情绪的人们的建议——当你发现同志好友暗恋你时,你究竟是什么感觉?Chris只知对于自己来说,Sebastian原本是一帧稳重妥帖的黑白素描,而现在却骤然成了最光影玄妙的油画,他再也无法移开自己的双眼去关注Sebastian的一点一滴。

Sebastian晨跑后带回的热狗自己曾经赞过好吃,所以是对方特意为他购买的么?男人今日穿得水蓝色西装尤其靓,是因为两人约了晚餐去吃牛排所以要在他面前用心装扮?某天中午Sebastian拜访的画商就在他的公司附近于是相约吃午餐,Chris又忍不住猜度这是否是对方的有意为之,因为想念自己所以专门找了机会一起用午餐?他一思及这可能性的存在,就忍不住坐在办公桌前痴痴地笑。甚至于两人在家中的每一次视线的碰触,他转动脑袋时,Sebastian也恰好抬头望向他,他即刻窃喜地想——Sebby正在偷瞧自己,但紧随又开始自我批判——他根本是个可恶的自大狂,倘若Sebastian发现到他的这一面,恐怕暗恋之情就无处可谈了。

不错,Chris竟然开始担心Sebastian是否会持续这份热忱,也会在夜深翻来覆去思讨这份情愫的起源,Sebastian为何钟情自己?这么多年男人对他的用情是浅一些还是随着时光愈发深重?对方之前交往过的那些男友呢?Chris恶意地挑起眉想,说不定那些男友都有他的影子呢?

而除了繁复思绪之外,更有些别的。

他同Sebastian是经年好友,自然也有好友间存在的身体接触,全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了——清早,相遇在洗手间,他们侧身擦过,会互相不乏亲昵地拍拍肩膀。出门前,Sebastian往往会帮忙检查他的领带有无打歪,他的眼就堪堪瞧着男人挺阔又秀气的鼻梁。他们一起去健身房,练到满身大汗时赤裸着上身为对方擦汗。周末偶尔约了Chace和Scott打网球,每当Sebastian击出一个好球,他习惯性地轻拍男人臀部的上方——

Chris先是苦恼,在发现一切过后,他是否应注意和Sebastian的肢体互动,结果只一秒就又思量到,也许Sebastian还奢望我那样做呢——

他甚至开始试探男人。

在Sebastian专心致志做晚餐时挤到男人身边突然捏一把对方腰间的软肉,把对方吓到眼睛瞪得似驯鹿一样后,再悠悠然翻着眼皮走开,“你还练得不够哦Sebby。”

晨间Sebastian为他检查领带,他则吹起口哨,气息佛动男人纤长的睫毛,将男人的眼皮也染成粉红色。健身房,赤裸着身体大喇喇走进对方的洗浴间,“我的那间淋浴器不好,我到你这里来凑活下——”Sebastian颤抖到完全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亦或是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一起看新出的蓝光影碟,两人挤在一张沙发,覆在同一张毛绒毯下,Sebastian用手掌推抵,只敢小声抗议,“Chris...你挤到我了哦...”他恶劣地更抱紧男人,“这是恐怖片哎,我会害怕哦Sebby——”于是男人只好瘪着嘴允许他将脑袋搁到自己的胸前,浑身僵硬到像一块混凝土石。

Chris很清晰地知道所有这些反应所代表的——Sebastian仍旧喜欢他,喜欢到同年少时代珍藏他送的一盒胭脂一般的程度。

尽管那盒胭脂竟是一个本不应有的吻的产物。

Chris将头埋进被窝,试图倚靠黑暗穿越时光,去到多年前再体味下那个冰凉甜蜜的吻。


2.

“我对你那么重要么?”

Sebastian对自己这一问的反应是浑身颤抖地彻底从醉酒中惊醒,沉默半晌后将他推出了卧室。Chris留在门前,最终决定不再追问避免让两人坠入更尴尬的境地。他们甚至在第二天的早餐桌上也能如常应对彼此,倾心讨论了新更换的那瓶橄榄油似乎口感不佳,能证明昨晚曾围绕两人旖旎气氛的,唯剩那盒被Sebastian收进手掌的旧胭脂。

Chris瞧男人穿白色T恤靠在厨台前煎培根肉,稍长的刘海挂到脸侧,就真的很想上前打趣,“嗨Sebby,你将那盒胭脂藏哪儿去了?”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中作祟,并无计划在嘴上招惹对方,只是在胭脂盒事的一周后,某天夜晚睡前,Chris照旧窝在客厅的沙发迷迷糊糊地看剧,Sebastian突然搓着手走过来,是商量事情的口吻,

“其实,我觉得还是搬出去更好。”男人小声道,紧接着便是一串类似措辞,例如担心影响他的生活,自己的情伤已愈,独立公寓总是更便捷之类的。

Chris自觉有些生气,但是仍旧窝在沙发未动,只抬了抬眼皮,“你单独再租类似的公寓,要相似地段,设施也不能陈旧,一定租金不菲。”

Sebastian低头诺诺,“总能节省点费用出来租房。”

“合租就是节省费用,何况你平日的消费不低,储蓄也并不多,否则这次分手也不至于狼狈。”这话就有些戳到男人痛处了——Sebastian的薪资尚可,但因职位关系需要不少名牌傍身装点,再加上男人原本也喜爱这些华贵玩意儿,因而经济状况从来是维持日常用度可以,但也无更多的现金流了。果然,Sebastian有点惶恐地张嘴,脸上也显出难堪之色,Chris尤嫌不够,

“否则你何必急着搬出去,总不能..是因为之前的事?”

对方定了两秒才意识他所指,“腾”地立起,“Chris,我对你....”

他终于得到正面回应的机会,即刻饶有兴致地抬起身,然而Sebastian只咽了咽口水,最后颓败地瞥下眼,“是...我是有点怕你觉得困扰....”

他心下焦躁,莫名觉得这不是自己想听到的答案,“因为你喜欢我所以觉得困扰?没关系,我没有在介意。”

——对方的脸在听闻他回答后霎时变为近乎透明的白。

“那个...总之你一直在参加交友派对,”Chris已经后悔说错了话,慌忙补了违心的安慰,“很快就能结交到新男友,等到那时再搬出去也不迟的。”

Sebastian没再反驳,于是这场对话就如此怏怏结束。


3.

Sebastian因交友派对而结识的男士们中终于有一人向男人正式表白了。因为经常带着Sebastian去吃菠萝包,Chris戏称对方为“菠萝包Peter”。Peter称不上是Sebastian容易钟情的那一类,但也有可见的不少优点,职业正当,在一所私立学校任职,为人很谦和也很幽默,Chace见过两次,对方表白之事,他竟然也是从Chace口中听来。

于是他藏住怒气,半是打趣半是挑衅地问男人,“哦?那你准备怎么处理?”

Sebastian正在厨台料理洗碗机,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于“咔咔”作响的机器声中作答,“Peter,他很不错——也许....可以将他作为唯一的约会对象试试。”

Chris干脆冷笑,“虽然Peter先生只会请你吃菠萝包,但‘试试’这样的感情,是不是太不公平?”

他太熟知Sebastian的秉性,这男人从见不得任何别人受伤,个性太柔软的结果就成了止步不前,果然,Sebastian有点犹疑地抬头,“你觉得这样不好?”

Chris决定替对方下决断,“Peter先生是还不错,但和他的约会也没见你兴致高昂,你们煲起电话粥也是不咸不淡,如果你是一定要找一个人‘试试’——,还不如找我,”

“他哪里都没我好,他不如我英俊,也没我赚得多,没我同你已经熟悉,也不如我健谈,体格也是很一般,你想同他试,还不如同我试。而你对我的喜欢,也必然胜过你喜欢这个Peter的。”他近乎是连珠炮似的说出一长串,不顾Sebastian已经红似猪肝的脸颊,

“别乱说——”Sebastian终于找到一个间隙打断他,眼皮都颤起来,抿了抿嘴唇又道,“我不喜欢这种玩笑.....”

Chris端起平板,自顾自开始阅览新闻,“谁说我是玩笑话?”他不用眼瞧也能感觉到Sebastian已经凝成了一坨硬土,男人的声音都有些抖,“Chris,你又不可能真的交男友。”

他张开嘴,又阖上,直接起身走过去搂过男人的肩。

他终于不用再在回忆里寻找那个遗失的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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